艾莎野怔怔地看著熱氣漸銷，熒光漸弱的劍，好半天不敢相信這只是一把劍而已。剛剛握住的好似不是劍，而是一團風暴，或許那是星星點點的銀河。

摸到劍的剎那，菲瑞瑪麗又回到了昨日的夢境，深邃閃光的宇宙打開一道門迎接她，門所通向的終點是一寶座，眾神就坐在她的旁邊。她厭惡這種高高在上的俯視。

二姐說的沒錯，她造出了一把妖邪之物，華胥的東西測不出它力量的邊界，人類思維無法觸及這種力量所在時空的緯度。加之多日來的勞累，菲瑞瑪麗突然心力交瘁。

能鑄造成功，與其說是10萬億度電能的功勞，不如說是因為菲瑞瑪麗的夢，那個夢連接了她與綠色隕石，她們心門互現。

如若不然，縱把華胥的全部儲能用上，也不能使那石頭化形為劍。這一點，菲瑞瑪麗心有神會。她在菲瑞家的科技聖殿裏作了回大巫祝，更讓她無奈一哂的是，她可能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巫祝。

歐羅西剛被一驚一乍的艾莎野吵醒，就被菲瑞瑪麗給婉言請走了，艾莎野也被哄回了家。菲瑞瑪麗拾起劍，看得出神，都沒註意到二姐菲瑞莎雅是什麽時候進來的。

“這就是用那塊石頭做的嗎？”菲瑞莎雅神色冷峻。

“啊？二姐！您來了！”菲瑞瑪麗下意識地想把劍藏起來，可如此醒目一時間無處可藏。

“你到底是做出來了。的確是一件天物，倒不辱沒菲瑞家‘上帝之手’之名。”菲瑞莎雅讚許的目光裏，有一聲無聲的嘆息。

意外的肯定讓菲瑞瑪麗驚喜，不亞於手中劍的獲得，“二姐，給它起個名字吧。”

“看它的樣子，可以叫黑晶劍。但願它不會叩響地獄之門。你大概已經知道它的奧義和恐怖。”菲瑞莎雅的眼神重新變得淩厲瘆人，像只看見了敵人要守護貓仔的母貓。

菲瑞瑪麗垂下頭，她想把它獻給華胥，有了它就不必再擔心瓦格人，可未開口先被二姐打斷了話。

“走吧，帶著它離開華胥。”

“走？二姐！我不走！我不離開我的家。”

“不走？騎士團的人已經趕過來，三分鐘後就會包圍這棟樓，然後人贓並獲把你逮捕。偷了華胥十萬億的電！不愧是菲瑞家最引以為傲的人，真有膽量！”菲瑞莎雅面無表情時才最讓人感到害怕，可由於激動，她抑制不住眉毛的抖動。

“如果不是艾沙一堂通氣，菲瑞家數百年的聲譽將盡毀於你手。你讓我說什麽好？…你當真覺得二姐因為害怕而昏了頭？”父母去世後，瑪麗第一次看到二姐落淚。

“二姐…把劍交給審判委員會說明原委，能不能將功抵過？有了這把劍，瓦格人什麽的都不足為懼！”

“有人不會答應。現在不是時候，偷電一旦被坐實，這劍就是贓物，何談有功？當務之急是你得出去避避風頭，剩下的事讓二姐來處理。”

“能去哪兒呢？”

“原生大陸。艾莎一堂給他的兒子謀了一個礦區礦長的職位，你可以隨他一起去。”

“艾莎野？沒戲！他和我說過，就算打斷腿他也不會去那鬼地方，當什麽鬼礦長。”

“我已經答應艾莎一堂，讓你去說服他的寶貝兒子。”

“二姐！這是強人所難。”

“別無選擇！天臺上有一架飛摩（可飛行的摩托車），帶上你的劍即刻回家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。華胥還沒有人敢硬闖菲瑞家的大門。明天一早就去艾莎家。西南的空域是安全的，到了南城再折返回家。好了，走吧。”說著，菲瑞莎雅轉身過去，背對著瑪麗不再言語。

說服艾莎野不是難事，菲瑞瑪麗輕而易舉做到了，令人煩悶是，她走之前無法見到二姐菲瑞莎雅。於是，她去找了老師可可嬤嬤。

可可嬤嬤不是菲瑞瑪麗的精神導師，只是司瑞特修習院裏的一名生活教習，甚至身份低微到人恥為相交。因為她是華胥之城唯一一位來自原生大陸的人。

雖然她的到來被人們認為玷汙了華胥神性的純潔，可菲瑞瑪麗與可可嬤嬤甚是投緣，一度把仁慈愛笑的她當作早逝的母親。

可可嬤嬤的房間永遠是修習院最後一間熄燈的屋子，她有很多活計要親自去做，盡管盡可以交給機器人助理。

“嬤嬤，還沒睡呢？”可可嬤嬤的房門沒有關，菲瑞瑪麗輕輕走了進去。

“瑪麗，我的小寶貝！”可可嬤嬤聞聲，急忙把比她高一頭的菲瑞瑪麗攬進懷裏。

“院裏不是給嬤嬤配了機器助理了嗎？怎麽還自己幹這麽多活兒？是不是她們又欺負你？我可以找二姐去替你說話。”

“習慣了，閑下來倒不自在。我哪裏那樣嬌貴，呵呵。還是我們瑪麗小姐會疼人。”可可嬤嬤給瑪麗沏了杯白牡丹，一邊問“這麽晚了出門不怕被你二姐逮到？”

“可能得有些日子見不到她了。”菲瑞瑪麗隨手擺弄擺在桌子上的手工布偶，都是出自可可嬤嬤之手。
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可可嬤嬤感覺到菲瑞瑪麗的異常，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。

“我要下去，去那個地方待一段時間。”

“大陸嗎？”

“嗯，原生大陸。”

可可嬤嬤聽到有人深夜提起家鄉的名字倍感親切，不由得擡頭望向窗外的月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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